“爸爸，您放心，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，姑姑她们都在，我不会孤单。”

一个多月前，病房里一位70多岁的老人在女儿的道别中安详地闭上眼睛。看着父亲像睡着了一样离去，女儿悲痛大哭，尽情宣泄。

这一幕，至今留在叶美娟的脑海里。

叶美娟，市第二医院安宁疗护中心护士长，一位距离生死最近的临终关怀“天使”。病人临终时，她和同事陪在旁边，指引家属和亲人告别。亲人离去，生者悲痛大哭，他们也总会落泪。

住到安宁疗护中心来的大多是一些终末期病患，年龄往往在七八十岁。聊到死亡，一般人内心或多或少有些恐惧，更何况是处于生命末期的患者及其家属。因为这份工作，叶美娟对生与死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理解：谈死，是为了更好地生。“一是病人可以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做好规划，给予家人爱；二是家属可以在此期间，尽量给予病人爱和陪护，对于子女来说，就是尽最后的孝道。”

叶美娟说，让病人过得舒适、安详、有尊严，是安宁疗护工作的核心。但其实，有些病人并不了解自己的病情，家属也怕病人知道后受不了打击，往往选择隐瞒。可是，病人的生命从以月计到以天计，再到以小时计，时间越来越短，除了医治陪护病人，尽可能让他们感到舒适外，他们也希望能帮助病人和家人理性道别，做好规划，完成愿望。“我们会和家属及病人不断沟通，了解他们的想法。”有位老人想海葬，他觉得子女在外工作，每年清明回家扫墓不方便。海葬的话，子女看到大海，哪怕是河水，都能想起他。但家属认为，人都去世了，怎么安葬，生者说了算。后来经过多次沟通，家属最终理解了老人的想法。

“活得舒适、有尊严，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需求。”叶美娟告诉记者，病人往往承受着病痛的折磨，有着身体、精神和经济上的多重痛苦，家属也往往身心疲惫。病人躺在床上可能不会说话，但会用特别的方式回应身边人给予的温暖。有位老人看到他们进去欲言又止。原来，老人想给老伴洗头，又不知道怎么做。她随即提出一起做。“护士长帮你刮了胡子，洗了脸和头，你闻闻自己香不香？”老人轻声跟老伴说。“她老伴没回话，但我们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。”叶美娟说。

安宁疗护工作在金华开展的时间并不长，叶美娟说，这是一项辛苦又很有意义的工作，它如冬日里的一缕阳光，温暖守护患者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。

“我们中心有20多名工作人员，大家挺有凝聚力，愿意倾听、陪伴生命尽头的病人。”采访时，叶美娟几次提到一句话，人生就像一本书，出生是封面，死亡是封底，从封面走向封底，你是想要一本厚厚的书，还是薄薄的两页纸？没有什么事情在死亡面前不能和解，我们不妨珍爱生命，珍视身边人，让自己的一生尽量过得幸福。